讨命债
春枝的丈夫大栓是孤儿,俩人结婚时就几间破瓦房,好在天道酬勤,俩人吃苦耐劳,起早摸黑,日子才渐渐有了起色。谁料在前年,六岁的儿子患上了骨髓癌,钱花了不少可孩子还是夭折了。才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的春枝,偏偏又死了疼爱她的丈夫,独留下她一个苦命人。她这日子可怎么过下去呢?
主要人物:
春枝:亡故的大栓的妻子,25岁;
喜凤:邻居,广智的妻子,27岁;
广智:外表粗鲁,内心细腻;
传正:大拴好友;
赵向阳:餐厅老板。
一、春枝家,上午,室内
隔壁喜凤家的门吱呀着开了,鸭叫鸡鸣,牛哞猪哼,映现出一派勃勃生机。
春枝家空荡荡的院子里死一般寂静,窗帘遮挡着窗户。
屋里,躺在床上的春枝,呆呆地看着屋顶。
桌子上摆着丈夫、儿子的照片。
春枝忽的从床上坐起来,起床洗漱梳头,把屋子打扫干净,又换了身新衣裳。
春枝关上门来到大街上。
二、农药门市,日
春芝走进来:二嫂,给我拿一瓶百草枯。
二嫂:春芝,给玉米苗打药啊?
春芝:啊。多少钱啊?
二嫂:给9块钱吧。
春芝掏出10元钱放在柜台上走了。
二嫂拿出1块钱找给春芝,“春芝,给……”
二嫂追出去,春芝已经走远了。
喜凤从门外进来,怎么啦?
二嫂:喜凤,你说春芝买农药会不会……
喜凤:你个乌鸦嘴!你说她喝药自杀呀!
二嫂:我总感觉不对劲儿!
喜凤皱起眉头:会吗?
三、春枝家,日
院子外传来敲门声,有人喊:春枝,在家吗?
春枝开门一看是李传正,他搓着双手,支吾说:春枝,本来这会儿不该来,可……可这事……
传正递给春枝一张纸条。
春枝接过来展开一看,是已故丈夫大栓写的借条:今借李传正四仟元整。
春枝疑惑地:我记得给孩子看病的钱已经还得差不多了,这事从来没听大栓说过呀!
传正指着借条解释:这是大栓去年找我借的,因为工地上活少,他怕你担心还钱的事,就找我转转手,你看这钱……
春枝明白了传正的意思,忙说:传正大哥,你放心,大栓欠你的钱我一分不少的还你,行吗?传正高兴得连连点头:有你这句话,我就放心了。
传正:春枝,你也别太难过了,要保重身体呀。
春枝默默地点点头。
传正劝慰几句走了。
四、春枝家,午
桌子上放着欠条。春枝坐在沙发上双眼发直为大栓欠的钱犯愁。
一个男人站在春枝的面前,春枝抬头一看:广智?
广智把借条朝桌上一拍:春枝妹子,按说大栓兄弟刚走,我登门要债不近人情,可咱把话挑明了说,我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,你说是不是?
春枝把借条拿起来一看:啊,大栓竟借了你七千块钱!
春枝不由嘀咕一声:可从没听大栓提过这事。
广智一听恼了,夺过借条气鼓鼓地嚷:这白纸黑字还有红手印,难道我讹你不成?
春枝定定神说:广智大哥,虽然大栓死了,但他欠的债我会还的,只是现在家里真的没钱,等到年底咋样?
广智皱着眉想想,眨巴眨巴眼睛,只得把借条装回衣兜:咱可说好了,年底还钱……
广智的老婆喜凤从屋外闯了进来,把广智直往外推搡,连声责骂道:你个挨千刀的,这节骨眼上还真来要债,你这不是把春枝朝绝路上逼嘛!
广智一把拨开喜凤,虎着脸骂:给老子滚一边去,你当这七千块钱是一摞儿纸?要是我不来要,万一人家不认账咋办?
喜凤:许广智,老娘今天算把你看透了,大栓活着时你称兄道弟,现在大栓尸骨未寒,你就来逼债。你这不是落井下石吗?
喜凤扑向广智,在广智脸上连刨带挠。
广智气急了,甩手扇了喜凤一记耳光:你个拎不清的臭娘们,都什么时候了,胳膊肘还往外拐!
喜凤和广智扭打得不可开交,春枝拼命拉扯才将他们分开。
广智揉着被挠伤的脸: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!
广智狼狈不堪地走了,
喜凤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。
喜凤一哭,春枝心里的苦也被勾了出来,两个女人抱作一团哭得泪雨纷飞。
忽然喜凤推开春枝爬起来:我要回去找许广智离婚,跟这种绝情寡义的男人过日子丢人!
春枝忙拽住喜凤劝道:姐,这事儿不怨广智大哥,欠债还钱天经地义,你们要是为这事闹离婚,我怎么担当得起?
喜凤不由得怔怔地看着春枝,慢慢点点头。
喜凤:不离婚我也不跟他住在一起!
喜凤转身走了出去,不一会儿她把被褥衣物抱到春枝家。
春枝:喜凤,你这是.....?
五、春枝家,傍晚
桌子上摆着饭菜,春枝正望着饭菜出神。
喜凤手里带着菜进来:春枝,咱在一块搭伙算了,我看看你的手艺咋样?
春枝苦笑:不就是一天三顿饭?吃饱了不饿,有什么手艺!
喜凤拿起筷子尝一口:春枝,你做的饭菜够可以的,可以到饭店当厨子了。
春枝:别瞎说了,我这就是做的家常菜。
喜凤:家常菜怎么了,城里的人们就是好这一口。
广智低头哈腰地走进来。
春枝:广智来啦,来接喜凤?
喜风扭过脸去,不看广智。
广智:凤,我包好了饺子,你...
广智看了一眼春枝:你和春枝一块来吃吧。
春枝去拉喜凤:回去吧,看广智多好呀!
喜凤站起来,瞪起眼睛连打带骂:谁让你过来了?哪个让你心疼?你还有善心啊?滚!快滚!我看见你就恶心!滚蛋!
喜凤连推戴桑将广智推出去,关上了院门。
广智在外面敲了一阵,嘟囔了几句,没了声音。
六、春枝卧室,夜
春枝和喜凤躺在床上说着话。
二人相互劝慰着,直到夜深了,俩人才熄灯睡觉。
七、春枝家,日
春枝急急忙从外面走进来。
春枝:喜凤,我看见广智他们好几个人扛着包裹像是出远门,你怎么没去送送他?
喜凤:他早该走了,省的我看见烦心!
春枝心里很过意不去,就劝喜凤说:姐,夫妻没有隔夜仇哩!广智大哥是出远门,你应该去送送。
喜风撇撇嘴说:我倒是想去送送,可一想他做的事,我这心里就有气。
春枝:吵归吵,闹归闹,怎么也是两口子,为一点儿事就记恨一辈子?
春枝拉着喜凤走出院子。
八、村口,公路上
春枝和喜凤来到村口,广智搭乘的公共汽车已经开走了。
喜凤:行了,既然他走了,我就回去了!
春枝笑道:别回去啦!跟他过什么呀?
喜凤恼羞的一拍春枝:去你的!
春枝:看你还回不回去看门?
喜凤看看春枝叹了一口气。
九、春枝家,晚上,
喜凤来春枝家串门。
春枝给喜凤倒上水,喜凤说:妹子,今天我在县城碰到我的一个同学,姐有个主意,你听听咋样?
春枝:什么注意?
喜风:我的同学赵向阳在县城开个餐馆,店里还缺个掌勺的大厨,我看你的厨艺不错,就想让你去试试,如果成了怎么也比在家种地强多了。
春枝犹豫说:县城里我人生地不熟,再说这地里的庄稼谁照看?
喜凤一口应承下来:你放心,我那同学老实厚道,你去了他会关照的,地里的庄稼我帮着照看,农忙的时候你再抽空回来。
春枝:这?
喜凤:还有什么不放心的?
春枝:只是又麻烦你了。
喜凤:你这说的是什么话?咱姊妹还用见外吗?
春枝叹了一口气:也只能这样了,要不家里欠的债猴年马月能还清?
十、县城,日
喜凤和春枝来到了县城,找到了“特好特”餐厅。
喜凤把春枝给老板赵向阳介绍。
赵向阳热情地说:春枝妹子,你安心在咱这儿做事,管吃管住,每月工资一千五,要是生意好还给你加提成。
喜凤千叮万嘱:赵向阳,你要多照顾春枝,可不能欺负俺妹子。
赵向阳:你放心吧。
喜凤:春枝,那你就在这儿好好干吧,有什么事儿就直接跟他说!没别的事儿,我就走了。
春枝把喜凤送到门外。
十一、饭店,日
春芝在厨房择菜,赵向阳走进来拿起一个马扎和春芝一块择起菜来。
春芝往餐桌上送菜、送饭。
春芝打扫餐桌上的杯盘狼藉。春芝在后面刷盘洗碗。
春芝撩起围裙想擦汗,赵向阳递给春芝一块毛巾。春芝接过毛巾回头笑笑。
赵向阳:先歇会吧,没客人了。
春芝:收拾完了,就能安心歇着了。
赵向阳:春芝,你好像有什么心事?
春芝:哪有啊?
赵向阳:我知道你的一些事情。
春芝:喜凤跟你说的。
赵向阳没有答话,接着说:咱们都一样,我妻子3年前去上街买菜时出了车祸,当时想把饭店给盘出去,最后还是坚持着干了下来,多亏遇到你这个好帮手,让我省了不少心。
春芝:大哥说的哪里话,你给我开工资,我能不好好干吗?这是我分内的事。
赵向阳:你说人这一辈子,谁能一帆风顺的往前走?人人都有自己的苦处!
春芝点点头。
……
十二、餐厅,日
春枝看着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吃饭,春芝愣愣地看着他们,忽然眼泪流了下来。
赵向阳:春芝,你怎么啦?不舒服?
春芝急忙擦擦眼睛:没事儿,迷了眼。
春芝急忙走进厨房。
赵向阳:春枝。
赵向阳轻轻的将手放在了春枝的肩膀上。
春芝一惊,抬起头。
赵向阳急忙将手从春枝的肩膀上挪开:春枝,我......
春枝:赵大哥,我知道你想说什么,谢谢你。
(白)时间一长,春枝看出了赵向阳的心思,可她放不下死去的丈夫,再说命运的一次次捉弄已让她心如死灰,只想着尽快把债还清,即使去死对丈夫也好有个交代。几次赵向阳向春枝暗示,她都婉言拒绝了。
十三、餐厅,日
赵向阳站在柜台里,春枝一边收拾卫生一边跟向阳说话。
春枝:向阳,我听喜凤说广智和传正打工回来了,我想回家一趟,把攒了的工钱算一算,还还欠下的钱。
赵向阳拿出装好钱的信封:这是一万块钱,够吗?不够的话,再多拿点儿!
春枝:够了。
喜凤风风火火的推门进来,后面广智和传正也跟着找到店里来了。
赵向阳热情地迎了出来,敬烟寒暄。
喜凤一进门就拉着春枝左看右瞧,问这问那。
春枝:你们?
喜凤没理会春枝:赵向阳,我看看春枝妹子瘦了没有?你要是欺负俺春枝妹子,我可不让你!
赵向阳:我哪敢啊!有你做她的顶门棍,谁敢!
春枝跟他们打过招呼后,把准备好的钱递给广智和传正,可他们笑着拒绝了。
春枝看得一头雾水,当初不念邻里之情登门要债,这会送到手的钱怎么又不要呢?
十四、屋里
几个人坐下来,春枝抬眼看看广智。
广智看看春枝,苦苦一笑:我们在外边打工时,大栓脑溢血发作送到医院时就已经不行了,临终前他紧紧攥着我的手,嘱咐我无论如何要帮春枝渡过难关。当大栓的骨灰送回来后,春枝悲痛欲绝,哭得死去活来。喜风看出了春枝要寻短见的苗头,也知道她是个好强的女人,就和我、传正演了一出戏,目的就是用一笔无中生有的讨命债,让春枝在还债中放下伤痛,在生活中重新发现幸福和美好。
广智把实情说完,春枝哭了。喜凤把春枝轻轻拥在怀里。
传正、广智、赵向阳都低头不语。
传正:不说这些了,春枝,都过去了。
赵向阳:来,春枝,感谢乡邻的帮助,敬他们一杯酒!
春枝端着酒杯站起来:谢谢凤姐和广智哥、传正兄弟,用这种登门索债的方式让我变得坚强,才没走绝路……
喜凤:春枝,看到你这样,我们就放心了。
广智、传正两人附和着。
饭桌上气氛渐渐活跃起来。
几个男人碰杯喝酒,高声说笑。
喜凤俯在春枝的耳边问:妹子,你觉着赵向阳这人咋样?
春枝被问得脸颊一红,不知如何回答。
喜凤拉过春枝的手,笑着说:你要是有个好归宿,大栓就放心了,也不枉姐的这番心思。
坐在喜风旁的广智不知深浅地凑过来:你这娘们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?
喜凤柳眉倒竖,一把揪住广智的耳朵:许广智,那次在春枝家,你那一巴掌打得够狠的,今晚上你准备好搓板,不把膝盖跪出血,你别想进屋。
广智一边挣扎一边求饶:姑奶奶你松手啊!
大家都被此情此景逗得哈哈大笑,春枝也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