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活小夜曲:3.4.5
春天,一个周六的上午,昨夜才下了雨,空气中夹杂着几分泥上的清香。一抹阳光透过窗棱,悄悄地撒在客厅的装饰墙上,整个客厅显得有点迷蒙和隐约的醉意。
兰母腰上系着围裙,坐客厅的小凳子上准备午餐。从兰楠的卧室内不时传出阵阵《梁祝》轻妙而沉缅的悠悠乐声。可以看得见,卧室内的兰楠一边在叠被子,口中一边随着音乐声在低哼“十八相送情切切……”
兰母抬了抬头:“还在磨蹭什么呢?”兰楠沉醉在音乐声中,没听见。兰母略微放大声音:“都几点了,才起来!”
兰楠从卧室走出来,答非所问地拿起手机看了看:“还不到十点,妈妈!”
兰母摇了摇头,打量着,无可奈何地:“这几天都成习惯了,老是心不在焉!”
兰楠指了指自己的头轻声地:“过几天就不会这样了,妈!”一个狡黠的笑。
兰母又生气又好笑地:“嗨,真是女大不中留”。
“不对,这不是一回事嘛!”兰楠一边蹲下身子帮母亲摘蔬菜,一边抢白道。
“也许吧。”兰母抬头看了看女儿,语重心长地:“都快为人妇了,耍心还这么大”。
“你不用操心嘛,妈,”兰楠充满幸福的解释:“我和王超分了工的,灶上的事由他包了,那是他的强项,我只管收拾房屋。”
兰母忽然想起,对兰楠:“说着说着,灶上的火忘记关小,快去关小点。”
兰楠起身朝厨房走去,不一会,又回到客厅。
“真有那么一天,”兰母又回到刚才的问题,“你在家休息,王超上班回来,一进屋还冷锅冷灶的,我倒要看看他的脸色了。”
见母亲这么一说,兰楠笑了笑,自信地说:“对我应该有信心点,妈。”
兰母将摘好的菜全部放盆里,起身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说:“两人在一起生活,记住妈的话:管好了他的胃,你就管好了自己的家。”说完,朝厨房走去。
卧室内音乐仍然在响,随着音乐声,兰楠有节奏地推开窗。她伸开双臂,猛吸了一口室外的新鲜空气,乐声旖旎,象海水一样漫过她的全身,她想起一句诗,不禁随口而出:当你走近/请你细听/那颤抖的叶/是我等待的热情……
“说什么呢?”兰母拿着扫帚,清扫着刚才理菜时的垃圾。
兰楠扭头看了看母亲,手指窗外的花草、树木有点沉醉地 “你看,阳光穿透树叶,投射在含苞欲放的花蕾上,这一切都是这么美好……”
兰母上前拉住女儿的手,耐心地提醒说:“兰楠,我们都是从年青走时过来的,有点幻想,的确很美丽。但人一天天成长,最终我们是生活在柴米油盐里,——生活跟幻想是两码事。”
“你不要打击我嘛,妈!”她轻轻用手推开母亲,仍然有点沉醉地:“所以,我要把这一切美好的记忆都收藏起来,做个纪念。”她转身,:“对,拿相机去!”
楼下。小区行道两旁的绿化带。雨后的花木,由于增添了几分湿润,显得格外的迷濛和抚媚,几只小鸟,在木芙蓉树上跳来跳去。兰楠端着相机,移动着镜头,对准含苞待放的芙蓉花……
兰母从窗台探出头喊:“兰楠,你说跟王超约好了今天去买礼品,是不是忘了?”
“我跟他说了,他自己去。英英早晨约了我,得去陪陪她”。兰楠仰头回答。
“跟她有啥好事!又是诉苦!”兰母有点不高兴地拉着脸:“这个英英,真不懂事!”
“嘘!”兰楠做了一个暂停的动作,伸手去裤包里掏手机,对兰母说:“你看,来电话催我了”。
兰母无可奈何地叹口气:“嗨,真是的!啥都叫王超去,结婚好像人家一个人的事”。
“都这么多年的朋友啦,有困难我不去,行吗。”
春天的府南河,显得格外的美丽和清爽。一簇簇不知名的小花,在暖暖的阳光下,热烈而奔放地开放着;绿绿的草坪,一眼望去,着实叫人有点心旷神怡。和往年一样,每每在周六和周日,更多了一些老人和孩子,他们拿出各式各样的风筝来河边放,且享受了春日和煦的阳光。
英英已来一会了。她背倚河栏,注视着两位老人在草坪上铺着防水布,背靠背坐着。老太太认真地翻阅着报纸,老大爷在教一个男孩如何放风筝。
“宁宁,你轻轻拉一拉线,手上带劲了,说明这时可以放线了。”老人说。
见兰楠从远处走来,“今天天气不错吧?”英英迎上前招呼道。
兰楠撩了撩头发,吸了口气,有点夸张地:“被春日的阳光围绕,整个人都轻飘飘地。”
“当然啦,你是人逢喜事感觉自然不同。”英英打量着上前挽住兰楠:“就你刚才撩头发的样子,我要是男人,也被你迷住了”。
“真的吗?”兰楠有点故做惊异的问。“那还有假。”
“你认为王超也会这样想吗?”
“看你美的。”英英用手捅了兰楠一下她,又说:“我敢保证,是这样!我想,这段时间,他一定为能取到你这样美丽而贤慧的老婆,兴奋得难以入睡。”
“你们那时也是这样?”兰楠用征询的目光问英英,一不小心却挑开了另一个话题。
“嗯。”英英避开兰楠的视线,有点感情复杂的回忆说:“那年,我们去米亚罗旅行结婚,早上起来,我和他坐山坡上,雾一绺一绺的轻轻从脚底升起,一会儿,我们两个被薄雾所笼绕。我靠在他身上,一会儿阳光曼妙的射在脸上……”她不堪回首地叹了口气:“算啦,不说这些,现在看来简直就是美梦一场!”
经她这么一说,兰楠反而有点下意识地想探个究竟:“那你是怎样被惊醒的呢?”
“不说啦,兰楠。”英英力图摆脱刚才的回忆:“你们两个不一样,郎才女貌,简直是绝佳搭配!”
因为刚才的议题和英英情绪的骤然变化,兰楠的情绪也显得有点低落了下来,她迟疑了一下:“我问你个问题,可以吧?”
“没事,随便问,凡是我知道的,姐都教你。”
“当初你真的爱他吗?”
听见兰楠这样问,英英像打翻五味瓶苦笑着说:“当初也不知道是不是叫爱,只是觉得,一见不着他,心里就有点空落。”
“这样就嫁给他了?”兰楠也不知自己想要什么答案,继续刨根到底的问。
“当时也不知怎么昏了头,”英英略带苦涩地说:“他向我求婚,我想,自己也老大不小的,该嫁人了。”
“于是,就嫁给他了,是不是?!”
“他对我起誓说:爱我一生一世!”
“你竟答应他了?也没有考验考验他?”
英英低下头,思绪有点含混:“爱情这玩艺儿,一旦你陷进去,什么理智啦,统统都不知哪里去了。”随后又呓语似地:“如果说相爱,我想……我们当时也算是相爱吧。”
“你是说,当时他人不错,可是后来就变了。”兰楠跟英英一样陷入了沉思,而且情绪也跟着低落了下来。她一只手理着英英被风吹乱的头发,一边心事重重地:“也许,你们还是真心相爱过。因为他希望得到你,所以就跟你结婚了。而一旦结婚——”兰楠继续着她的推理。
英英抬起头,感觉往事有点难以回首:“是的,那时,他很体贴人。”不知不觉,兰楠逐渐走进了旋窝的中心:“这就是说就跟我和王超一样,谁也离不开谁,一见不着,心里就念着他?”
两人静默了一会儿,随后英英用老大姐的口吻:“我的小公主,告诉你,这世上所有的恋人,大致都有相同的经历:手挽手的在月下慢步,相互依偎着山盟海誓。”她抬头见兰楠情绪也发生了变化,似乎觉得应该由此打住,但又陷入了一种宿命,“婚姻真的是靠运气。也许,我的运气太差了吧!”
“但是你们的誓约呢?”兰楠有点幼稚地继续问。
“誓约?哼……!”。英英几乎是从鼻孔里发出的一种不肖声。
“那么,这一切都是假的?”兰楠纠缠着不放,脸部轮廓变得有点严峻了起来:“而现在,……竟几乎变成了仇人!”
英英仰起头,双眼充满着仇恨:“兰楠,你应该知道,大多数男人都是下半身指挥上半身。在没得到你的时候,甜言蜜语,一旦得到了,自己的女人就如同弃履。山盟海誓,——那是鬼话!”
“怎么会这样啊!”兰楠情绪低落到了极点,几乎是脱口叫了出来,她脑海中浮现出不久前的那一幕:
不久前,摩尔百盛。兰楠挽着王超在女妆柜前选服装。忽然,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,她一扭头,发现是英英的丈夫小秦挽着一个年青女孩,有说有笑地从身后走过。面对自己好友的丈夫,她赶紧低下头,装着没看见,把选好的衣服向柜台一放,拉着王超,急匆匆地往楼下走。都下了楼,她才将此事告诉王超。考虑到英英结婚还不到两年,她也不愿背上破坏人家家庭的名声,一直不敢向英英提及此事。回忆使兰楠愁容满面,整个天仿佛一下就黯了下来。面对眼前就要离婚的闺蜜,她一方面觉得心里有点愧疚,另一方面,觉得婚姻实在叫人捉摸不透。这仿佛是自己小心地伸手去捧溪水里游着的小鱼,结果抓起来的却是一条水蛇。她睁大双眼,连头也不敢抬:“太可怕了!太可怕了!”
英英并没有明白她在说什么:“可怕?是!女人就是这样:运气不好的话,结婚不是步入幸福的殿堂,而是掉进了炙人的魔窖。……不过,我现在也无所谓了。”
听英英这么一说,兰楠脸色有点发白,“当初形影不离,曾经的海蜇山盟,这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谎言!”
“形影不离?山盟海誓?”英英咬牙切齿地捋起衣袖,露出几道青紫的伤痕,“你看,还有这儿?”她想敝开前胸……
兰楠怯怯地,手摸着英英手臂上的伤痕,吓得两眼发直:“不要看了!我不要看了!”
英英“象这样,你说,还爱得下去吗?”
兰楠园睁双眼,痛苦地:“这到底是为什么啊!”
英英嘴角挂着嘲讽的笑: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。”
兰楠“总有个开始吧?” “我也不知怎么开始的”。
“慢慢就这样了?”“慢慢就这样了。”
英英见兰楠有点怯怯的神情,故做轻松地接着说:“恋爱的季节就像做梦一样美丽,而结婚就是把做梦的人叫醒。”
此时的兰楠已变得有点六神无主。口中她自言自语地:“人如果永远不结婚多好!……那样就会永远在梦里……!”
“不要为我想那么多。”英英仿佛已从回忆中挣脱出来,又象老大姐似地开导兰楠:“你比我运气好,应该充分享受梦的果实和梦的快乐。”说完,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:“哟,都一点过了!你说你答应同王超去买礼品,我就两点钟约娜娜去茶楼打麻将。好啦,我不能耽搁你了,你还有要紧事。”
望着英英远去的背影,好一会,兰楠呆若木鸡地伫立着。随后,目光落在不远处放风筝的老人和小孩身上。她想尽量从同英英的谈话中走出来,可是,“结婚就是把做梦的人叫醒,”这句话象一根枯藤似地紧紧缠住她,使她情绪无比低落。她双眼定定地,有点茫然。她希望从眼前这祖孙三人身上找到能使自己高兴一点的理由,可是脑里又浮现出英英那青紫的手臂。她有点喘不过气来,便返身不由自主地坐在河边的长凳上发闷。
“小朋友,我可以坐下吗?”不知什么时候,放风筝的老人已来到兰楠坐着的长椅面前。
“哦——”兰楠抬头看了老人一眼:花白的头发,但那双目光和蔼可亲,应该值得信任。“你说我?”她仍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,有点颤抖地回答,“没关系。”随后身体朝边上让了让。
“没打挠你吧?”老人和蔼地问。“没有,没有。”她回答得仍有点勉强。
“谢谢。”老人坐下,有点难为情的微笑着问,“我觉得也许我有点打挠你了。”
“真的没有。”她竭力想掩饰内心的秘密。
“可我看你脸色有点不好,是不是人不舒服?”
“刚才有点。”这时兰楠稍为缓过气来。
“等男朋友吧,小朋友?”老人的问话里有点诡异。
“你叫我小朋友?”兰楠有点疑惑地反问老人。
“同我们相比,你应该是很小很小的朋友对吧!”老人指了指草坪上看书的老伴,略带幽默地笑答。
“嗯,这倒是。”兰楠点了点头,随后又问:“大爷,恐怕有七十岁了吧?”
“准确地说七十七了。”老人满足地回答兰楠的提问,指了指放风筝的小孩,“那是我小女儿的孩子,都七岁多了。”
“经常来这里玩吧?”兰楠又问。
“一有太阳,我们就来河边坐坐,他姥姥坐草地看书,我就带孙子到处跑跑。”老人的回答如数家珍。
“如果像那样,几十年可是怎么过来的。”兰楠有点神经质地说。
老人并没理会她说什么,仍然热情地手指了指河边不远处的高楼:“我们就住那儿。府南河,很值得留念。”老人似梦非梦地对兰楠回忆说:“就在五十年前的一个傍晚,一个年青人和一个现在的老太婆就在这河边认识了……”老人意味深长的看着身边这个小姑娘有点象讲故事。
“然后呢,你们就结婚了。”兰楠不由自主地接上老人的话题。“再然后你们就一道走过了这风风雨雨的几十年。……”
“对!你说得很对!”老人赞赏地看着接话的兰楠,手指着远处的老伴:“你很像年青时的她,漂亮极了!”
这句话仿佛是从远处传来的弦乐,对兰楠起到了奇妙的镇定作用。她闭上双眼,同王超第一次见面的情境又浮现在眼前:
去年春夏之交的一个下午。也是这河边。兰楠拿了份杂志,心神不定地翻着等待着和王超见面。她想不出这即将出现的年青人长得是什么样。河水静静地流着,仿佛是悠悠的音乐。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出,她的心也漾溢着。忽然,声音消逝了:不远的小路上出现一个男青年,手捧一束鲜花,沿河岸向她走来。他大约二十六七岁,中等个头,长相清秀,上穿一件铁红色T恤,下穿一条深色休闲裤,显得干练而简洁。来人走到她身边。
“你是……?”王超有点腼腆和拿不准地问。
“你是胖胖。”兰楠主动接下他的问话。
“我叫王超,可以坐下吗?”他的声音诚挚而带有一种男性的磁性。
“哦,……哦……。”兰楠一时竟不知怎样回答好。
王超风度地将花递给兰楠,又主动地找话题:“你比发给我的照片更漂亮、迷人。”尤其后面五个字,他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。
“真的吗?”兰楠眼晴一亮,心跳得十分厉害。
“真的。”王超诚恳地说:“远远地,我就看见你,我心里说,这一定是我要找的人。”
“出发前,你是不是在想,该不是和一位丑老太约会吧?”兰楠半开玩笑的问。
“嗯,好象有点这种感觉。”王超故意装腔地回答说。
渐渐地有点熟了,兰楠打量着王超有点试探地对王超说:“我发觉你嘴有点油。”
“不对,不对!”王超红着脸,连忙纠正说:“我说的都是真话。”
停了一会儿,兰楠得出这样的结论,眼前这个小伙子,从音调和眼神看,都没有撒谎,兰楠芜尔一笑以缓和的口吻说:“看你急得这样,我相信你行吧。”
“谢谢。”王超向她微笑着,仍旧有点拘束的站在那里。
兰楠这才发察觉,谈了这么久,还没叫人坐下。她有点难为情地往椅子边上让了让:“哦……快坐下!”
王超靠兰楠坐了下来,不小心将手放在了兰楠的手上,二人的目光中同时出现了一种触电的感觉,他们四目相望,静默了一会儿,几乎是同时掩饰不住内心喜悦 “胖敦敦!”“笨丫丫!”
“你先说。”王超客气地对兰楠。
兰楠楞了楞望着王超:“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,你为啥给自己取个网名叫:胖敦敦。”
“不见得吧。以你的聪明应该早就有数了。”王超机智地回答。
“你说我聪明?!”兰楠装着有点吃惊的样子。
王超:“当然是这样!告诉我吧,那里找的那些照片放在网上,而且还是成系列的?
“你的意思是本来不准备赴约的啰?”
“不!不!”王超连忙否定说:“一看照片,我就乐了,这分明是在捉弄我嘛!”
“算你有点聪明!”兰楠避开他的双眼,自嘲地笑了笑:“我只是想看看,这个叫胖敦敦的,是不是跟我一样笨。”
王超从椅子上站起身来,转了一圈:“看,是不是一样?”
“第一次见面看不出来嘛!我开始以为你真有多胖,至少几分钟前是这样想。”
王超注视着兰楠的双眼开始打趣的:“是不是准备看见我如果真的有点胖,你就会悄悄地溜走了。”
兰楠仔细地打量着王超,微微一笑:“不过,说实话你到是我见到的比较有趣的人。”
“你说我有趣?”王超反问。
兰楠并没直接回答,只是笑着注视着王超。
“你知道我那些照片是那儿来的吗?”王超有点故弄玄虚的找话题。
“不就是从画报上翻拍些照片,再PS嘛!”兰楠乐得什么似的。
“你也是!”王超故意夸张地指着兰楠“阴谋,这是个小小的阴谋!”说罢,王超拉着兰楠的手,二人大笑了起来。
“这么说你常做这事啰!”兰楠抽回手,有点不放心地问。
听兰楠这么说,王超差一点从椅子上跳起来:“啊,不!不!这真是第一回!我还从来没单独约过女孩见面。”
“第一回?我不相信!”“真的!”于是兰楠有点试探性地故意把话不说完:“我可是……”
“你可是什么?”王超有点不自在地急于想知道下文。
“想知道你对我的看法。”兰楠见他有点笨拙的样子又改口道。
听兰楠这么一说,王超蹲下身,将双手放兰楠膝上,又颇为自得地说:“一开始我就觉得,这个叫笨丫丫的女孩一定不笨。要不,她会发些美女照来吸引人。而你发给我的照片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了。所以我认为:这个女孩有点小小的坏,在捉弄人。”忽然,王超一起身对兰楠:“笨丫丫,为什么取这个名字,能告诉我么?”
兰楠被他笨绌的表情给逗乐了,“哦……哦,这是我一个小小的秘密。”
见兰楠不愿告诉自己,王超又像个大孩子似地恳求道:“如果愿意,我也有个秘密,我们交换,怎么样?”
兰楠回避地:“到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,行吧。”
王超:“行!我怎么能说不行,是吧?”
“你笑了,你高兴地笑了!”老人注意着兰楠的情绪变化,提醒着身旁这个不黯世事的小姑娘。
“我笑了吗?”兰楠有点诧异地从回忆中惊醒过来,显然刚才的愁云已开始渐渐消去。
“你刚才笑了。”老人十分认真地:“一个人从内心里笑出来,真的很美丽!”
老人的话象是雨后的阳光,使兰楠感到暖暖地,她毫不设防地将身体向老人靠拢。很显然,在这里,有信赖和共呜。
“爷爷,几十年,你们是怎样过来的呢?”兰楠仍有点心存疑虑的问老人。
“你叫我爷爷?”老人说。兰楠点了点头。
“人生啊,就是风风雨雨,坎坷泥泞,没有谁一帆风顺。”
“那么,你们也吵嘴吧?”
见兰楠提着幼儿园的问题,老人将一只手放在兰楠肩上,极有说服力地:“孩子,共同生活,有多种乐趣,关键是要相互信任。当你们相互扶持走过风雨的路,回头看:那不是散落的岁月的脚印,而是一树硕果必经的历程!”
“可是现在我周围……”刚才的阴霾还没完全散去,兰楠仍想继续说下去。
“有不少年青人离婚,是吧?”老人问兰楠,兰楠点了点头。
“他们想过这成本有多大吗?”老人进一步问。
“我认为应该都想过啦!”兰楠有点拿不准地望着老人说。
“那仅是一时冲动!”老人断然否定说。
“不!……”兰楠企图搜寻更有说服力的证明:“据我所知他们跟家人和朋友都讨论过后才做的决定。”
“你说刚才那女孩?你的朋友,是吧?”老人问。
“嗯”兰楠点了点头:“他们结婚才一年多,居然就要离了。”
老人顿了顿,不无忧虑地叹了口气:“嗨.......,现在的年青人,斗两句嘴也要离婚。真不明白是社会出了问题,还是人出了问题……”随后,把话题一转,“孩子,你还没结婚吧?”
“看见他们这么快就离婚,我有点怕……!”兰楠诚恳地说出自己的忧虑。
“放弃那些奇怪的念头!”老人回答说。随后,老人略带催眠的双眼盯住兰楠:“告诉我,你眼前遇到什么情况,我帮你诊断诊断。”
“你是心理医生?”兰楠有点诧异地问。
老人摇摇头,想了一想,眼中掠过几丝不安:“哦……,孩子,我完全明白你刚才为什么伤心了。”
“为什么呢?”
“是这样吧,你正准备结婚,而你的朋友结婚才一年多就要离婚了,这对你的心里产生了极大的阴影。”老人缓缓的将兰楠的肩往自己身上靠,“孩子,你闭上眼想一想,你们在一起的快乐日子,比如:一个夜晚,你们在月光下散步,相互诉说着童年的故事;或者,相互倾诉着你们每次遇见的开心的事,或不开心的事……”
兰楠就盯象着了魔似地,闭上了双眼:那个初夏的夜晚上,还是这锦江河畔,月芽刚刚爬上树梢,河水幽幽地漾着,象一曲小夜曲。兰楠和王超依偎着,坐在草坪上,一曲悠悠的乐音,从很远很远传来:我俩双足伸进小河/我俩濯着/夜空在絮语/星子悄悄地游过天河……
夜很深了。月光洒在二人脸上。王超深情的双目注视着兰楠,直盯得兰楠得有点脸有些发热,显不自在。
“你这样看着我干啥?”兰楠娇嗔地轻声问。
“都这么久了,你还没告诉我,为什么叫笨丫丫。”王超充满柔情地。
“那还是我小时候,”兰楠娓娓地回忆着:“那年,我才六岁多,放了学回家,做完作业后。靠桌上睡着了。这时,我爸妈从外回来,将一个洋娃娃放我怀里,妈妈说:这是生日给你的礼物,她会说话。我当时十分激动,抱着她亲吻。我一亲她,她就说:“小朋友,你好,我叫芭比。”我再亲她,跟她玩,她始终还是那句话。从此我无论睡觉、上学都把她带身边,我就给她取了个名字叫‘笨丫丫。”
“哦,我想,”王超很快的领悟到相交这么久兰楠没告诉他这秘密的原因,“你是说你想找一个象芭比娃娃的丈夫一样,”并且故意地装腔“‘小朋友,你好,我叫芭比,打不还手,骂不还口’。”
“嗯,就是。”兰楠有点撒娇地:“无论我怎样发脾气,从今往后你都只能学着芭比说话。”
“是!是!是!”王超高兴地笑了,“这么说你已经同意把我白天带在身边,晚上放在枕边,一辈子跟守着你啰!”
“我才不呢!”兰楠故意地将头一扭,“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?”
王超双手捧住兰楠的脸,吻了吻她的额头,“不忙,我看一下是真话还是假话。”“你看。”王超仔细端祥着兰楠,随后,像发疯似地,跳了起来:“太不可思议啦!原来,你讲给我听,是告诉我你已经同意嫁给我了!”他展开双臂,一把将兰楠抱住向后一仰,二人在草地滚作一团。
兰楠娇嗔地用双手敲打着他的背:“你这个疯子,一惊一诧的,我并没说要嫁给你嘛!”
“你说了!”“我没说!”“你说了,我已经幸福得要发疯了。”兰楠拥在王超身上,用一种沉缅的声调,又几乎是耳语一样:“那天,就在你走近我的那一刻,我觉得你就象是我的芭比娃娃,刹那间,我的心咚咚地跳个不停。”
王超抚摸着她的头发深情地:“兰楠我是永远属于你的笨丫丫,打不还手,骂不还口。”
“是真话?”“真的!”
“那么我答应嫁给你!”兰楠有点祈求地望着王超的眼睛:“但是有一点,从小我爸妈都顺着我,我脾气有点不好,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让着我,好吗?”
王超双手抚着兰楠的背,“你放心,无论什么事,什么时候我都会让着你。”
“我错了也不准发脾气。”“绝不发脾气。”
“但是事后你可以给我指出,我会改。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。”兰楠的声调中充满幸福
“我一定让着你。”“一辈子。”“一辈子,我起誓!”
王超举起右手竖立三根指头。
兰楠温情的将他起誓的右手放下:“我不要起誓。我只要相知到老。如果说婚姻是一种赌博,我愿用我的一生来赌我的幸福。我相信自己,也相信你。”
“说真的,兰,就在我们第一次相见,我的手碰着你的手那一刹,我就觉得你是我的,永远是我的。我们将共度这一生一世。”
听这话,兰楠幸福的笑出声来。
“孩子,你灿然地笑了。”老人的声音唤醒了沉醉中的兰楠,随后老人微微一笑,用手比了比打手机的动作:“孩子,我们也该走了,你应该把手机拿出来,打个电话,我保准,一会儿你一定会更加心花怒放!”然后老人满面笑容的哼起了《婚礼进行曲》……。
老人走后,她掏出手机,一看才想起给英英通完话后不小心给关了。她打开手机,拨出王超的号码,春风满面地笑着大声道:“王超,对不起!今天我跟英英通话后,一不小心将手机给关机啦!……